雜談墨西哥

去年感恩節期間遊訪墨西哥城其實是個意外。

原先,公司在十一月底有一個亞太年會辦在日本東京,可能會派我出差。我那時還期待著能去日本吃碗拉麵、泡個溫泉,也許順道回台灣家裡住幾天,因此就一直沒有規劃感恩節假期的行程。直到十月底,我確定不會出差,才開始構思感恩節的旅行地點。一開始,我想去坎昆(Cancún),在海邊的躺椅上披著夕陽、看著日落放空。可惜的是,遲至十月底,美國的友人們早已都安排好感恩節假期的日程,沒有人可以和我揪團去坎昆耍廢。既然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包下整棟海岸別墅來住,坎昆只好留待下次湊到旅伴們再去了。

體認到這趟行程會是獨自旅行後,我便將目標轉移到城市。畢竟,對於獨自旅行的人們來說,在城市裡比較容易找到負擔得起的單人住宿。考量到我手中所剩不多的航空里程(對,那時我不想花現金買票去玩),以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假期天數,墨西哥城一躍成為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一般來說,持台灣護照去墨西哥需要墨簽,但是持有效美簽者,可以免墨簽。這對我來說最好不過,否則我應該不會想特地花錢申請墨簽去墨西哥旅遊。

墨西哥在一般人(包含我自己)的初步印象中,似乎是個危險的國家。經此一遊,我的實際感覺是墨西哥城比想像地還安全。或許美墨邊境(許多美國劇集裡的犯罪地)還有墨西哥南部地區真的環境複雜不宜前往,但首都墨西哥城的治安應是一般旅行者不用過度擔心之處。基本上人身安全無虞,但隨身財物必須特別留意。

我覺得墨西哥其實非常適合台灣旅人。飲食方便便宜,口味也相當符合台灣與東南亞許多國家的習慣。自然風光、古文明遺跡與博物館更是一絕,完全讓我驚艷。儘管我幾乎不會西班牙文,首都墨西哥城的英語普及度也遠低於我的預期,但是墨西哥人的友善熱情還是足以幫助我在旅途中一路暢行無阻。

甫降落墨西哥城國際機場,立刻感受到墨西哥的熱鬧氛圍。各式顏色鮮艷的廣告看板,嘈雜的人群,還有攜帶著播送拉丁音樂外放喇叭的機場清潔人員,都像是明確地告訴來到墨國的旅人:「嘿,歡迎來到熱情無限的墨西哥!」墨西哥城機場的硬體設備也遠比我想像地好。出發之前,我一直以為墨西哥城機場可能會像是我多年前自歐洲返台時轉機經過的越南河內機場。河內機場昏暗、老舊、缺乏食物商家的種種印象,直到今天我都還記憶深刻。顯然地,是我錯估了墨西哥,而之後我的整趟旅程也持續不斷地顛覆許多我原先對墨西哥的錯誤想像。

從機場到市區的移動方式,最好選擇政府認證的計程車行。認證過的計程車行依照距離劃分區域收費。只要在櫃檯出示欲前往的目的地住址,櫃檯人員就會對照所在區域報價收費,相當透明。乘車前,各車行的工作人員還會使用行動載具掃描所乘之車的車牌與司機號碼。既不用擔心計程車喊價問題,也不必擔心遇到壞司機故意繞路等狀況。

身為看過台北市交通亂象(其實新北三重交通狀況更狂)的人,墨西哥的交通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各種大型車插隊搶道逼車、機車腳踏車左切右偏地於車流中移動前進、汽車喇叭按不用錢、對行人的禮讓近乎於零。路上所有的一切,著實讓我這個在中西部鄉下綠燈過馬路從不用看車的人有些適應不良,卻又與記憶中的台北交通如此相像。

墨西哥的貨幣單位是披索(Peso)。去年十一月美金兌披索匯率約是1:17.5。1墨西哥披索約等於新台幣1.6元。一踏出墨西哥城機場的入境管制區,迎面而來的大廳長廊有為數甚多的貨幣匯兌店家。短短兩側不下十間,匯率也多不相同,十步之遙的匯差可能就足以抵上幾頓晚餐的飯錢。我後來發現,兌披索的最好匯率,其實就在墨城機場裡。墨西哥城市區裡匯兌店的匯率反而不如機場,這點倒是和我之前旅行過的國家多不相同。

墨西哥城的交通工具不外乎步行、地鐵、公車以及計程車/Uber。墨西哥城海拔高、佔地廣、人口多,但是市區裡一般遊客主要會造訪的地點多依靠步行和地鐵即可到達。我沒有搭過公車。多數公車車身上都只寫幾個大站的西文站名,完全看不懂的我實在不願意花時間挑戰迷路,因而沒有嘗試。

若需要在市區內遠距離且快速移動,我依靠的是Uber。墨城的Uber司機多如牛毛,不過多數不通英語。如要溝通閒聊,Google即時翻譯是雙方的橋樑。Uber司機們都很願意和外國來的旅客分享墨西哥的各種事物風情。他們總是興致高昂地快速講了一大串,我只靠Google即時翻譯聽懂了前兩句。不過這種溝通是相當有趣的,雙方在對於對方語言熟悉度近乎於零的情況下,臆測著對方的表達和意圖,感覺很適合拿來發展成為某種不嚴謹的社會學或語言學研究。

地鐵是單趟計價不論距離,每趟5披索(約新台幣8元)。地鐵線路複雜程度不輸台北捷運,廣播也只有西文,指標對於不懂西文的旅人來說也不太友善。唯一的優點是,每個地鐵站有一個代表符號(例如動物或器具),真聽不懂或看不清站名,至少可以依靠辨別符號來得知自己身處何站。我猜測這個符號的設計是為了讓不識字的市民(或許也包含國外遊客)也能順利搭乘。若真要搭乘地鐵,建議下載一個地鐵App輔助,才能確保自己轉乘無礙。

不得不提的一點是,墨城地鐵的搭乘人潮超級霹靂無敵爆炸多。有趣的是,就算人潮再多,身為亞洲面孔代表的我,每次搭乘都還是可以接收整個擁擠車廂裡的「關愛」眼神,還有輕柔的撫摸(?)。由此可見,墨西哥城的亞洲人數量真的不多。

另一點我適應不良的是地鐵車廂的擁擠程度。擠沙丁魚這種程度的形容詞已經不足以表述到底有多擠。簡單一句話就是:擠‧到‧不‧能‧動!台灣與日本的捷運文化很習慣會在自己與其他乘客之間留有空間。不論再擁擠,最多也就是輕輕靠碰到別人已是極限。擠不上來的車廂外乘客,通常也會很認份地等待下一班車。墨西哥的熱情就在地鐵車廂裡嶄露無遺。所有人都是用盡全力往車廂內與別人身上擠,甚至可以說是全身整個貼在對方身上也不為過。當車廂裡所有人和旁人交纏在一起後,列車就可以啟動了。由於貼得太緊,列車啟動後,就是一段任憑他人在你身體上輕撫觸摸揉捏的旅程……。

原本想寫遊記,不知不覺地寫了太長的前言就變成這篇了。只好改日再抽時間略寫旅程經過。